李长风只睡了半个时辰不到,耐不住无数疑问在头脑中打架,只得唉声叹气地醒了过来,这才知道,人睁开眼只看眼前时最是活得轻松,等到天黑,闭眼休憩时眼前亦黑时,无数苦恼无数待思考的事情像翻涌上岸的潮水一般一股脑地闯进来,睡觉倒成了最愁苦的事情了。
我吞下灵珠时何以梦见风家?
梦中的那头名唤灵风的熊会是这位照顾我的熊前辈吗?
熊前辈说她再不锤打我了,看意思又想教别人对我使千等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长风不懂,他只以为仙界里的人也好熊也好,都喜欢把话讲一半藏一半,听他们讲话像是猜灯谜一样,时刻得活动脑子。
他从毛毯上起身,小熊额头正中的那缕青毛垂落,已是在身侧熟睡。
山洞口架起的柴火未熄,烧出“剥剥剥”的干脆声音,火光明明摆在洞外,却只把柴火堆后的洞内照得昏黄。
母熊盘膝坐地,腰背弯曲成一团,低垂的脑袋对着外界,眼神却不知落向了何处。
她,好像从来都不会歇息。
“您不休息一会?”李长风走上前,“距离天亮,还得两个时辰。”说着,盘膝靠在母熊身侧坐下。
“你该多去休息一会的。”母熊稍稍侧开身子给李长风空出些地方,“晨从东露,风过西岭,升仙之吉时也。”
“您说简单些……”李长风又往母熊那儿挪了挪屁股,“太深奥,贼听不懂。”
母熊不答他话,叹道:“你有很多想知道事,对吗?”
李长风点头,“是,但您现在不会告诉我,对吗?”
母熊也点头,回答道:“是,甚至在考虑永远不要告诉你。”
李长风装听不见,他希望能晓得所有秘密——身世,风家,神洲陆,冥冥之中都把他拉在了其中。
眼神远眺而出,正对面远东外的天空在黑夜里仍积攒了一团遮天乌云,一条更漆黑的长条身影藏匿其中,他做贼的眼神颇好,没有通天修为,如何也察觉云里一对如灯笼般的眼睛也再回望着他。
南面,焰火不灭,北面,雪山长存,一红一白,映照得夜里的天都一并换了颜色。
“此地,真神奇。”李长风感叹道:“蛟龙,白虎我在凡间听过,却不曾想现今就在它们不远处,这儿的天也奇怪,东南西北中五处,从来没合成过一个颜色,大红呀,白呀,青呀的,真像画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