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槐什么都不需要做,正等着她东山再起。他早就算好要拿子清当人魈,顺便还要借她之手,将这些乌烟瘴气的恶鬼聚集起来,全杀了。
章槐搬到新家五天,许晚洲再不来打扰,他心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失落。
虽说一直躲着不肯见面,可章槐心里毕竟还爱他,总希望他也还惦记着自己。正在他失落之时,楼下的邮箱顶上出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盒新鲜的成珠牌小凤饼,上面没有署名,但写明了是给他的。章槐一瞬间就认出了它,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他看到那盒小凤饼的时候心陡然跳了一下。
他在一堆凋零的鲜花和沾灰的请帖中,拿起那盒小凤饼,手在托盘底掂了几下,盒底还是温热的。
他面无喜色地轻哼一声,心想他怎会被这种小伎俩打动。他快步走向垃圾箱,正要扔掉,一股鸡蛋仔的味道突然飘出来。
他募地停住,环视见四下无人,犹豫片刻,将那盒小凤饼拿了回去。
毕竟是吃食,丢了浪费,章槐如此想。
不仅怕浪费,还怕冷了不好吃,于是关上门就拆了盒,趁热章槐将那一盒小凤全吃了。隔了两三日,那门口的信箱上再出现了一盒糖不甩,热气腾腾的一碗,下面垫着一层绒布,底下系着一张披头士的最新专辑。
于是那一天,章槐窝在家里,惬意地吃着甜点,用一台老式留声机,循环播放了整整一天的《lovemedo》,约翰·列侬的口琴声在屋内飘荡,反反复复地哼唱着:“lovelovemedo,youknowiloveyou,iwillwaysbetrue,sopleaselovemedo……”
章槐静默地坐在屋内听音乐,他偶尔朝窗外望去,看到街道上充斥着来来往往的男女。他们带着墨镜、抽着烟、穿着最新潮的喇叭裤,在街头无聊的对话然后哄堂大笑。
再三天后,许晚洲给他送来燕窝糕和姜汁牛奶,燕窝糕的盒子上镶嵌着一朵紫色的玫瑰,章槐将玫瑰拆下,插在瓶中,他心里有一种既好又不好的预感,许晚洲爱上他了吗?至少,是有一点喜欢上他了吗?
又是送吃的,又是送鲜花和礼物,多么像追求人的手段,他先前对于这些手段是无动于衷的,别人给他送再多,他都觉得不过情场手腕,若有必要回赠,他也会给别人送回去。但真到了心底里在意的时候,他就要反复掂量这其中的意思,开始忧心忡忡了。
他们之前并未有过寻常普通的恋爱,也没体会过暧昧的甜蜜与苦涩,他连日收到礼物,渐渐察觉自己招架不住,又思索不出答案,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蜘蛛似的,坠进许晚洲的网里去了。
单摘一支下来的紫玫瑰很快凋谢,章槐怅然若失,他想到天气渐渐炎热,山茶花也即将过季,于是决定出门一趟,去花市去买花。
花市在过年时最热闹,现在人已经少了许多,章槐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看到路边卖糖人和衣服的小摊,无故想起多年前他和许晚洲一起逛庙会的那个夜晚。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那时人们还贫困,还在战火中煎熬,现如今四周飘着静谧的花香,小卖铺里卖的都是新式收音机,五金用具和装点家室的花朵,一切都已改头换面。
章槐低头走路,一不留神撞上许晚洲。他募地抬起头,见到许晚洲,许晚洲笑盈盈地看着他,他的心骤然狂跳起来。
他尴尬地站在那里,琢磨着该走还是留,许晚洲已经走到他眼前,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么巧啊。”
巧吗?恐怕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