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剑的人,最不愿意碰到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欧阳太白。欧阳太白十六岁成名。击败十几名成名的剑客,每战都不过百招便即取胜。他闭关五年,不出江湖,名声却是有增无减。谁也不知道,他的剑法如今已到了何种境界。
万念愁后悔了。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后悔过。他也是学剑之人,他也不愿与欧阳太白对敌。只要能将方才的话都收回来,别说是要两个小妾死,便是要他的妻妾全都死了,他也在所不惜。只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他手里的剑还指着欧阳太白。他只觉得手里的剑越来越重,重得仿佛无法已举不动了。可他又不能放下。
欧阳太白淡淡道:“我给你三条路:一,将两仪剑交给我,并发誓从不不再用剑。二,将右手留下,从此再也无法用剑。三,杀了我。”
这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就只是无稽之谈,只会引人发笑。可万念愁却笑不出来。他看得出,欧阳太白是认真的。突然,他心中又闪过了一丝希望,想起来了智济禅师曾经约法三章:“欧阳少侠莫非望了智济大师说过,不得伤人性命,不得结怨?”他对欧阳太白的称呼由“小子”变成了“欧阳少侠”,语气也比方才软了很多。
欧阳太白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讥讽:“智济大师说得是下场比试的规则。却没有说过在场外不得动手。”
欧阳太白的话音还没落,万念愁已纵身跃进了场中。他并不笨,他知道欧阳家与少林有一定的渊源。若智济大师说的是场中的规则。只要他人在场中,欧阳太白便不敢动手。他一心只想着逃避跟欧阳太白动手,一时已忘了,场中还有站着墨逸霄。他跃到场中后才想起来,到了场中,就一定要跟墨逸霄动手。他方才那般污蔑墨逸霄,墨逸霄对他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司空启明已忍了好久,看着万念愁的脸色一阵发红,一阵发青,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大笑出声。笑了两声,他就故意板起脸,正正经经朗声道:“久闻冷面阎罗万念愁万掌门是个不拘言笑之人。今日一见,这传言可是大大错了。万掌门早就有心下场与我大哥比试,却不直说。一定要先演一出贼喊捉贼,再来一出狗急跳墙。真是用心良苦。看了,从今日起,晚辈我便尊称前辈您一声:笑面招摇犬了。”
“笑面招摇犬”这五个字一出口,四下顿时一片笑声。万念愁的脸上更是没有人色,狠狠咬着牙,却无言反驳。
此时,墨逸霄已对万念愁抱拳道:“万前辈,既然进得场来,便请近招吧!”他的语气镇定,态度也很平和。方才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对他似乎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万念愁却是心浮气躁,哪里还有心思动手?可他已跃入场中,又怎么能不动手?就算只直接认输,出了场子还是得去面对欧阳太白。他咬了咬牙,只有双手握剑,道:“在下得罪了!”口中说出这五个字,他手中的剑已挥舞了六次。
南海派已快剑著称,万念愁手中剑虽又宽又长,却并不见怎么沉重。配合南海派的剑招挥舞起来,速度更是快极。可这剑招虽快,却还是没有刺中墨逸霄。比起欧阳太白的剑,万念愁的剑就好似老婆婆手中的绣花针。
万念愁的剑势稍慢,墨逸霄已乘虚而入,贴身道万念愁面前,手指在他握剑的手腕上脉门轻轻一点,便即撤身。只是轻轻一抹点,既没有用力,也没有带任何真气。显然是在说:我本可在一招内夺下万念愁的剑,可我却没有这么坐。
万念愁心头一惊剑势加紧。可抽身还招的工夫,又被墨逸霄在背后大椎穴点了一下。大椎穴是手足三阳和督脉阳气之汇,是何等重要的穴道?若被拿住轻则四肢麻痹,重则全身瘫痪。万念愁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声大喝,剑光一展,一把剑竟然分成了两把,分交左右手。
两仪剑,全名阴阳两仪剑。本来是由两把剑组成。一名阳魂,一名阴魄。两把剑的形状都很奇特,单看如双刃长刀。将剑柄对在一起,便可组成一道中空,带刃的宽大长剑,剑锋也会从剑柄中长出半尺。凡剑客,皆爱剑。此剑也并非南海派所有。而是万念愁到关外与人比剑,从别人手中赢来的。
剑随强者。持宝剑之人,便要有守住宝剑不被夺取的能耐。若是能力不够,却一定要死守,就只有死路一条。两仪剑的前代持有者,便是因此死在了万念愁的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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