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森太太无奈地耸耸肩:“好吧,但明天你们一定要过来一起吃晚餐。”
“会的。”
通往集市的路上,林海深深,雪原寂寂,他们仿若天地间一孤雏,开往海角天涯去。
驶入城中刹那,喧嚣打破宁静,彩带灯串缠绕枝头檐下,欧洲冬青盘成花环形状,点缀缤纷色彩,伴随着欢快的节日歌曲,孩童催动轮滑,游鱼般从行人身旁灵活掠过。
云珹和黎晟漫步其中,融入人潮,也融入对旧年的感怀和对明日的希冀。
“你想玩吗?”见云珹视线一直扫向那些孩子,黎晟了然于心,离去片刻,也带回一双轮滑鞋。
云珹正吃着可丽饼,另一手捧着香料热红酒,满街食铺卖力招揽顾客,空气中都是香甜气息。
黎晟蹲下/身叫他抬脚,仔细系好鞋带,才扶着他胳膊带他慢慢向前滑去。
云珹很快适应了平衡,三两口咽下甜点,挣开束缚,脚下翩飞,绕着身边人转了一圈。
他发丝也跟着飞舞,从黎晟指间如水流淌而去,留下微凉触感缠绵难舍,转瞬只剩空空的风。
似是察觉有人此刻指掌失落,一只手悄然伸出,一寸寸将之贴合攥紧,手心刚刚还握着热食,残存灼灼的暖,让另一只手也染上相同温度,两心在十指相合骨节相错中熨贴。
云珹骤然加速,向前奔去,黎晟猝不及防间被猛拉一把,手臂都绷直,踉跄一下赶忙跑动起来,跟上他速度。
“走啦!”
他们穿梭在人来人往中,扑面是热热香风,灯光在眼底闪烁模糊,身后引来一众半大孩子跟着,欲要与云珹一较高下,人们善意眼神和起哄笑闹都飞快远去,只来得及泛起淡淡涟漪。
直至坐到集市外围的长椅上,黎晟才有空喘出胸腔间憋着的一股气,所有无由来的烦闷也都随这口气一起倾倒出体外,尽放疏狂。
他年少继承家业,名利财势如探囊取物,纵然外人看来他信手拈来,未尝不曾如履薄冰过,愈发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便是要人生敬生畏,不敢因年龄轻视之。
可他却跟着云珹,不计较形象,不理会旁观,忘记利益得失,做出许许多多傻事,傻且快乐。
云珹屡屡破坏他的规矩,打碎他的面具,牵动喜怒哀乐,勾起柔肠百转,一颗心挂在另一个人身上,也借此终翻过自己画地成的牢,看遍不同风光。
既如此,百年里,亦陪他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