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段时间就请多关照了。”
少见地穿着便服的真选组一番队队长,十分自来熟地蹬了脚上的皮靴,在银时后知后觉地要拒绝他的时候就换上了拖鞋。神乐躲在银时的身后,探出一个头来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为什么要让我们来照顾这家伙阿鲁。”少女颇为嫌弃地说道。银时也呼出一口气,两只手捂住脸,闷闷地憋出来一句说他也想知道。冲田总悟见状也只是吹了一个泡泡,粉红色的薄膜炸开之后他就抬起拐杖点了点地。“不让我进去吗?”他说,“要拒绝的话下次记得要早点说啊,老板,也不是我死皮赖脸非要来的。”
“谁知道你这家伙嘴上这么说,心里又是怎么想的。”神乐嘟囔着,松开缠在银时身上的手,好让一时接受不了事实的万事屋老板能给伤患让出一条路。总悟这次伤得确实很重,他从银时身边拄着拐杖过去的时候,银时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风箱一样的喘气声。他不太清楚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变成这样,只是听说这个不省心的小鬼是从几层高的楼摔到了一堆钢筋里,被真选组的人找到的时候,看上去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能活下来都是万幸。
所以他就算不明缘由,在他们那个大猩猩局长那里听到总悟要来万事屋养伤的时候,没多加思索就答应了。神乐刚知道的时候还和他闹了一通,开门的时候甚至是拿起棒球棍准备好下一秒就给冲田总悟来上一记闷棍,看到他身上那些绷带之后也冷哼一声把球棍放下了。真选组的副长先生虽说还是不是很放心,和他交待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之后倒也直接转身走了——没有放狠话威胁,什么的,让这整个过程更像是年轻人过节的时候去探望亲戚,而不是一次他们再三思考之后选择交付给银时的委托。
银时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他拿起玄关处那些刚买来的新鲜蔬菜。总悟来得很赶巧,他和神乐刚从外边采购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正准备到厨房去整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你想吃点什么?”这话问得多少有点生疏了,总悟眨了眨眼没有回话,尴尬的感觉就顺着尾椎骨一路爬上来。
“喂,总一郎君,既然接下来也是要住到一起了,你多少放松点,不然我怪不适应的……”
“我还以为老板不是这种人呢。”总悟又吹了一个泡泡,然后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我没什么想吃的,而且要是我提什么意见,支那妹也会介意的吧。”
“神乐的话,该有的大度也还是有的。”银时说着就转身走进了厨房。新八今天晚上要在他姐姐那里吃饭,或者说应该是防止他姐姐用煎鸡蛋造成什么震惊邻里的杀人凶案,就只有他和神乐两个人,现在多了一个总悟,所以是三个人要想办法解决一餐。如果天气再冷些,像这种拿到委托费的日子他会考虑一下寿喜锅,不过今天的天气明显不太适合。
神乐是很好养活的,只要有足够的米饭都能凑合,要是再给她开个鸡蛋来盖饭就会很开心了。只是在养伤的人不适合这些——他自己受重伤的时候都没在这方面下功夫,现在要照顾人了反倒注意起来。银时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犹豫了一会儿拿碗敲了个蛋,就听到窗户那儿传来响声,动静还不小,比高杉那家伙偷偷翻窗进来的时候动静要大得多。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右眼皮也直跳,就拿起洞爷湖对准窗户那个方向,打蛋的碗也搁到一边,生怕下一秒那儿就蹦出来怎样个“惊喜”。
这动静持续了一会儿,银时就听到衣物擦过窗框的声音,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战战兢兢地往前一步,有着熟悉面容的年轻夜兔就哐一下砸在了他身上,力道之大且干脆利落的程度堪比抱石投井。银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小炮弹给击中,又像是被几十千克的大锤狠狠捶上了一下,和夜兔额头接触的肩膀发出沉闷响声,一时不知道是他先肩胛骨粉碎性骨折还是夜兔青年先脑震荡,或者是同时发生。
听到这边的响动,神乐就抛下了她冷嘲热讽的对象,跑到这边来看热闹来了。“怎么了?小银你是把什么东西给打掉了吗?我们没有钱再去买新的阿鲁。”她说着漫不经心地瞥向银时身上,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有着她就算是烧成灰都能认出来的容貌的夜兔青年抬起手,极尽敷衍地同她说了声好久不见。神乐察觉到自己的下颚开始擅自移动起来,磨牙的声音顺着骨头被一路传输到处理它的地方。
她以后再怎么样也忘不了这一天,她的胞兄,带着一身好似恶兆的伤口烂疮,在兄妹重归于好之前就擅自闯入他们的世界。神威的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压在银时的身上,一边吸着冷气,一边还不忘对他的妹妹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还是这里边“最靠谱”的大人率先反应过来,坂田银时冷静地把双手伸到青年人的腋下,往上一使劲就把他整个人都撑了起来。受了伤的年轻人没有办法挣脱他——虽然他看上去也不像是想要挣脱的样子。
“你这家伙,怎么会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耗尽了体力的神威就两眼一闭倒在了他身上,只剩下银时和神乐两人大眼瞪小眼,思考着要如何来处理这么个突发状况。
“小银……”神乐似乎是很认真地发问道,“现在这样要是被税金小偷们看到,我们会不会又变成通缉犯阿鲁……”
银时也设想了一下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然后颇为惊恐地发现只要对方没认出神威的身份,那他们受到制裁的可能性至少有百分之八九十。而且现在真选组中可以说是最不好对付的那位也正在万事屋养伤,只要他看到了些什么,那他们就无论怎么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