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暗着,尚在睡梦中的许蘅衣就被晓春和知夏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姑娘醒醒,今日要去赴葛老太君的寿宴,可不能迟啊。”
许蘅衣艰难地睁开一只眼,又飞快地闭上,嘟囔道:“宴席午时才开,现在太阳还没出来……”
“赴宴可不只是吃饭……”知夏灵机一动,“姑娘若是要迟些动身,我便去告诉孙妈妈一声,让她把咱们出门的时辰推后……”
听到“孙妈妈”三个字,许蘅衣立马把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大,但眼里全是对床的不舍和依恋,痛苦地□□道:“我起了我起了……唉……不必去唤孙妈妈了……”
两个时辰后,许蘅衣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得早起了。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左右上下细瞧了好几遍,啧啧称奇:“你俩这手艺是女娲娘娘亲传的吧,活像是给我换了张脸!”
她一直觉得许蘅衣的相貌顶多算清秀,但被晓春和知夏她俩这么一拾掇,她完全有自信顶着这张脸去选花魁了。
“不过,我只是去个寿宴,至于把妆容弄得这么……隆重吗?”她又仔细瞅了瞅铜镜里的美人几眼,“人家的寿宴上打扮得这般惹眼出挑,会不会惹那位葛老太君不高兴?”
晓春和知夏一听,都笑了起来,“葛老太君祖上就是卖胭脂香粉起家的,姑娘若是和平日里一样素着脸去,才会惹老太君不高兴呢。”
“竟也是商户?”许蘅衣颇感意外,“她能与裴家来往,我还以为她也是官宦世家的出身。”她刚说完就被自己的傻气逗乐了,裴家现在都跟许家这个商贾结了亲,怕是早就不在意什么出身了。
当许蘅衣跟只花蝴蝶似的出现在许老夫人和四位嫂嫂面前时,许老夫人满意地不住点头:“不错不错,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
嫂嫂们也是赞不绝口,坐在从许家到葛府的马车上,夸了许蘅衣一路。纵是许蘅衣再有自知之明也忍不住想,等成亲的时候,她也顶着这样的妆容站在裴云桓旁边,就不怕被他比下去了。
这是许蘅衣第一次进葛府,即便在两辈子里见腻了雕梁画栋琼楼玉宇,也忍不住惊奇地道一声:“这园子修得真好,神仙才能住吧。”
挨着许蘅衣最近的是许家的三夫人,笑着跟她解释道:“这园子就是葛家大爷和二爷给老太君置办的寿礼。老太君教出了两个既孝顺又出息的儿子,封了诰命又住在这画一样的园子里,可不跟神仙似的。”
一旁的四夫人听了,也忍不住感慨:“葛老太君年轻时尝遍千万般苦楚,如今苦尽甘来柳暗花明,皆是因果。”
三夫人凑近许蘅衣的耳边低声道:“老太君是家中独女,为了支撑家业所以招了赘婿,可惜不到三四年,那男人就病没了。家里有老父幼子,外头有恶吏奸商,里外全靠她一人,的确辛苦。”
许蘅衣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她只是对这园子感兴趣,对那老太君的传奇人生并不在意。
许家女眷们到的不算早,待客的堂上早已热热闹闹地挤了一群人。
许蘅衣扫了一眼,最上头的长榻上歪坐着个身形微胖的老妇人,估计就是葛老太君了。旁边或坐或站的一张张面孔都眼生得很,但个个都浓妆艳抹,妆容精致,混杂在一块的各种香薰刺激得许蘅衣的鼻子痒痒的,她十分艰难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