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砚的轿子。
“江太守的官威还挺大。”许蘅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形式做派倒是比上辈子招摇许多,看来他这辈子的出身不错,让他有了招摇过市的本钱。
裴云桓看见许蘅衣眼里浮起的笑意,脸上的神色瞬时黯了黯,不过他没有出声,只是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如此接连喝了五六杯。
江砚的轿子消失在街角后,许蘅衣才从街面上收回目光,却发现邻座的一位食客也临窗而视,不过那人看的不是街上的热闹,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人见许蘅衣发现了自己,也没避开视线,一边摸出把折扇故作风流地摇了摇,一边朝她露出了个纨绔子弟的标准微笑。那人脸上的一双桃花眼着实生得不错,眉目含情,像是自带着钩子一样让人舍不得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许蘅衣掩嘴浅笑,而后羞怯怯地垂下眼眸,心里却忍不住想:四月果然是桃花泛滥的好时节,小小的淮陵城竟冒出来了这么多赏心悦目的年轻后生,妙哉妙哉!
不过上辈子的经验教训告诉她,外面的桃花再好看也不能乱采乱摘,否则,轻则伤身,重则丧命。何况,有裴云桓这样的绝品在跟前,寻常桃花并不值得她多看第二眼。
许蘅衣如斯想着,不再去管那双桃花眼,转头看向还在闷头喝茶的裴云桓,眉眼鼻口耳无一处不好看。许蘅衣不由得捧着脸花痴道:“原来公子这般爱喝茶,奴家回去定与嫂嫂们好好学一学。等成亲后,奴家日日为公子烹茶,可好?”
裴云桓听着许蘅衣娇滴滴的嗓音,险些被一口茶水呛住,脸上也绷不住了,笑着看向许蘅衣,“阿蘅,你这是在刻意逗我笑吗?”
逗?她好不容易装出的柔情似水在裴云桓的眼里就是杂耍猴戏?不行,她一定要让她的未婚夫婿感受到自己堆砌出的磅礴汹涌的感情,让他丢盔弃甲,自愧不如!
于是,许蘅衣朝裴云桓凑近几分,脸上仍是毫不掩饰的花痴状,继续娇声道:“是啊,公子笑起来好看极了。奴家最爱看的,就是公子笑了。公子一笑,如云销雨霁,春风拂面,奴家心甚悦之。”
这番油腻腻的情话说完,她还没来得及看裴云桓如何反应,自己就先一阵恶寒反胃。看来,脸皮的厚度并没有因为自己多活了一辈子而增厚些许。
许蘅衣为了掩饰自己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赶紧拿起一旁的幂离戴上,指着窗外高挂的日头,胡言乱语道:“天色不早……咳咳……天色尚早,不如咱……咱们回去吧。”
“好,”裴云桓放下手中的茶杯,十分自然地起身上前牵起许蘅衣的手,笑容一如往常,“我送你回去。”
“嗯嗯。”许蘅衣低头应着,心里头却在琢磨,自己近来总是犯蠢,看来得寻个机会去云居寺正经地拜拜了,除了多赠些香油钱外,还得求支签子,再找个大师解一解。
就在许蘅衣寻思如何去庙里的时候,走在她后头的裴云桓衣袖略微动了动,顷刻间,邻座的桌面猛然倾斜,满桌的汤汤水水全都泼洒在那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食客身上。
“怎么了?”许蘅衣听见声响回头,却被裴云桓的身形挡住了视线。
裴云桓轻描淡写地吐字:“醉汉闹事。”
许蘅衣“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也没再去瞧,转过头继续往楼下走,只是边走边自言自语道:“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我都得少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