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太子博静默良久,说。「此事我们已经讨论多次。」
尊兄王道。「我戎国皇族从未有人娶外族nV子为正妻,更遑论皇后!」
「伯祖父,我与织芊公主的婚约乃圣母皇太后生前所订,事关两国情谊,我务必遵从。」
尊兄王语气倨傲。「太子,天下间没有不能违反的约定。」
「伯祖父……」太子博像是不能置信地cH0U了口气。「织芊公主流着齐室血统,身份尊贵,就算不是我国贵nV,也足为正室。看顾她的皇子绪更是皇长子,这些年深受楚皇信任,与他们联姻,我们与南楚便成姻亲,往後和平共处,有何不好?」
尊兄王全然不为所动,依旧冷言以对。「和平共处?我们即将迁都,到时与南楚只隔长江一条,哪有和平之理?」
太子博静默半晌,道。「我们南征北战,百姓疲於奔命,而南方富庶,黎民安居乐业,是人间乐土。」
「是安居乐业,还是安於逸乐?」尊兄王没有待他说完,不以为然道。「皇上憎恨南楚,轻文重武,律刹罗就是他手中的利器,每战皆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深得武将Ai戴,你要与他们对抗,就得重用文臣,主张和议,这些我都理解!但你豢养南臣,穿着南服,推崇中原文学,这些也是手段吗?还是真心想学他们以道德教化治国?」
太子博没有正面答他,语气轻缓地拉开话题。「伯祖父应该最清楚,圣母皇太后是个多麽睿智而有远见的人,她为我定的婚事在内可令我得到主和派的文臣大力支持,在外,也令南楚与我为友,皇上……也不得不忌惮。」
「皇太后是我见过最有勇有谋的nV人,也是唯一能令我钦佩的nV人,若没有她,当年你父亲烈宝驹做不成太子,你也做不了太子,可惜……」尊兄王语气中有一丝情动,声音逐渐轻细,凤别忍不住将头凑近窗缝,听他说话。
「可惜她当年把事情做得太尽了,但又不够绝,才引致十五年前那件祸事……」
听见他提起十五年前——凤别立刻想起来了,那一年正是他被律刹罗掳来北戎,文宗去世,圣母皇太后监国,太子烈宝驹准备登基……
眼前浮现出那个男子儒雅和善的脸孔,他的心脏剧跳,浑身寒栗。
「别把人神化了,你的祖母也会做错!」尊兄王声音中的情感渐去。「由她迫疯玉后,将三个无依稚子赶去南楚起,她就开始错了……也是她的错,做成你今日的艰难。」
屋内一时间只听见「骨碌骨碌」咽动喉头的声音,太子博说。「圣人云:子不言父过……伯祖父,若我有错,但请指教。我必定改过,但圣母皇太后的功过,我不敢讨论。」
「而臣不可不争於君。」
凤别听见尊兄王叹气,也不知是叹自己身为臣子不得不与太子博争辩,还是慨叹他的圣人之论。
「太子,我们是马上民族,一刻也不能停下脚步!你要权、要势,就得上马去抢!去夺!学文弱无力的南人,有何用处?」
「有皇上在,我能吗?」太子绪反问,他向来老成稳重,人前人後小心翼翼,直到此时,才从言语中流露出一丝不甘。「龙卫是我父皇留下来的,该由我继承,但这些年我连和庞都尉多见几面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