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房子】
大堂的炉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映着沙发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高个子还是像那天一样，身着燕尾服，品着红酒。
“回来啦！”
“啊——”
小男孩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是新做的——青蓝色的棉麻衫，领边和袖子上装点着彩云白羽图案，环口上围着一圈狼毛，衣扣沿边，压印着两道蛇状的白纹流丝。下身的裤子也是青蓝色的朴素极了，从裤脚盘起的两条白蛇抵达膝盖，吐着信子，蛇身缠着橄榄枝。
他撑着眼皮，紧紧盯着高个子，嘴角流露着一丝轻蔑，那张写满谎言的脸叫他看得厌恶。
到了最后的过场，尼特牵着他来到了高个子身边。
“跪下！”在他思索时，一只粗厚结实的手拍在了他的肩上，接着传来了一声闷吼。于他而言，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今天这声音低极了。
他跪下后，高个子从沙发站起身来，摇晃着酒杯，笑道：“小鬼，我和尼特商量过了，今天就放你自由。”
小男孩看了看高个子，瞪大眼睛问道：“为什么？”这突然地变故让他有些无措。
“在等什么，还不磕头，谢谢两位主人，谢谢他们的慈悲。”壮汉吼道。
“我……”他心波涛汹涌一般，可到嘴的话，又脱不出口。
看着一个个重重地磕下去，磕得出血，高个暗暗叹息。他周旋在小男孩身边抱怨道：“为什么？你说说为什么？本以为是捡了个宝，准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居然是个赔钱货。呵——，跟当初比起来，现在跟个什么一样，痩得可怜吧唧，病怏怏的，又不听话，爱哭爱闹，还老是尿裤子，弄得脏兮兮的。亏我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有病给你医病，你就这么报答我？拿着鸡腿去喂狼，真是什么也没捞着。我也是瞎了眼，早点卖掉该多好，现在就是个贱卖了也出不去手的破玩意儿，有哪个东家会要你。哎——，越想越来气。你欠我的，我也不要你还了，反正就算你搭上这辈子的命也还不上。金，送客。”他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口的车夫走上前将小男孩扶了起来。小男孩地嘴唇颤抖着，不舍地看了一眼尼特，尼特背过身含泪嘶吼道：“走，你给我走！这儿从来就没有你！”
大门，轰得关上了。漫天的雪花飘舞着，奏起迷离的乐章，子夜的风，剔骨的凉。
“这些礼物是他们，还有罗纳、罗伊他们送给你的。”
“我从没想过要什么礼物，帮我还给他们吧！先生。”小男孩乘了马车，痛苦地思绪紧紧扼住他的咽喉，让他窒息，让他疲惫。他渐渐地，渐渐地失去了意识，两行冷泪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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