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奥琳朵从建筑的后门出现了。她跟着刚才去请她的侍从一路来到了外面的街道,登上了马车。
她显然比罗莱谨慎许多。上了车后就关起了车厢门,拉上帘子。鲁弗斯无法从阴影里出来靠近马车,对于听不到两人的谈话,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应。
两人在马车上停留了一会儿,一开始十分安静,过了半分钟左右,鲁弗斯听到了隔着马车车厢传出的严厉斥责声。这样的声音在克劳福德家很常见,哪怕是下人也习以为常。
很快,奥琳朵重新压低了音量,敲了敲车门,在守在外面的仆人搀扶下离开了马车车厢。
“夜深了,我要休息了。拜访特维尔老爷的事大可以走正常途径,以社交理由递请帖后白天正大光明地去,何必如此焦急?麻烦你下次办事前多用那空荡荡的脑袋思考一下。”
奥琳朵尖刻的声音让罗莱忍不住又低了低脑袋,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补充道:“可特维尔老爷很着急。您也知道,他正在兴趣浓厚的阶段,一刻也不想等。虽然我申明过那孩子一路颠簸后身体状况太差,肯定不能让他尽兴,要求至少修养一周后再说……但人已经在那了,万一……”
“呵,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还真是兴致高昂。偏偏这样的家伙掌握着斯佩国内几处最大的矿业,真是可笑……你去告诉他我明后天一定登门拜访。”
“……是。”
罗莱简短冷淡地应了一声,没有目送奥琳朵回房,令仆人关上马车,疾驰而去。
关上车门后,罗莱摘下了兜帽,眼中透露着浓浓的疲倦与麻木。
一开始的时候她看着那孩子快要将肺都咳出来的架势心里也有过一点波澜。但一个月下来,看到她一点点虚弱下去,罗莱逐渐地便麻木了,她告诉自己:我也是为了家族的未来。再说了,奥琳朵夫人吩咐的事,如果我不做,她也会找别人做不是吗?
所以这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一个工具,害了那孩子的,是奥琳朵夫人……
莉蒂希娅火红的头发和她那双透露着倔强的绿色瞳孔仿佛烙印深深刻印在罗莱脑海里。几年都没出过家门,这一路的折腾让她的病情恶化了很多,而且她应该对自己未来会遭遇什么很清楚了,可至今为止,罗莱却一次都没见到莉蒂希娅哭泣。
她总是咬着牙,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寻找逃跑的机会,可惜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再怎么机敏也还是太嫩了,在体力和力量的绝对性差异下,莉蒂希娅的几次逃跑都迅速以失败告终。
面对既定的命运还挣扎的孩子……不过说到底这还是徒劳的。罗莱无意识间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扭曲在了一起。
突然,马车像是磕到了石块,小幅度地摇晃了一下。与此同时坐在马车前方的侍女传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声,对于贵族家的女仆这是很没涵养的反应。
罗莱正因时隔已久见到了奥琳朵夫人那张面孔而心情糟糕,恼怒地压着嗓子批评道:“在坎蒂达这么平坦宽敞的道路上也能绊到石子,雇你来驾车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今晚要是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这周你的酬金就一分也没有了!”
“抱歉,夫人。”
车夫闷闷的声音隔着车厢壁传来,想必是因为差点丢掉工钱而忐忑不安。罗莱叹了口气开始闭目养神,在心里怨恨着这段时间提前到达后独自与各家贵族太太、小姐见面社交的奥琳朵夫人,还有自己那不敢反抗母亲安排的软弱丈夫……一般来说那应该是自己的位置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