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芯锈迹斑斑,喻示着箱子从来没有打开过。
老婆婆把箱子抱起来,放在桌上,用满布老茧的手抚摸着表面,道:“年轻人,你想知道什么?”
池鸷道出心中疑惑,“当年,江霓被处决时,您在现场?”
老婆婆看着他,眼里是无尽的惋惜和悔意,“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年在现场的村民,只有我和我母亲活了下来。颂子村因为这件事,损失了大多数人。只有少数人幸存,幸存下来的人,把江姐姐的事当做一个禁忌,闭口不谈,后来啊,他们走的走,死的死,好像只剩我这把老骨头记得这件事了。从那之后,颂子村便没落成了送子村。”
冷漠的袖手旁观者和动手者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有罪。变成厉鬼后的江霓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冷眼旁观和指指点点之人,只放过了这对心怀善意的母子。
池鸷并未惊讶,“果然如此……那高家?”
听见最后两个字,老婆婆浑身打了个颤,左手握住颤栗的右手,“高潍……我当时年纪太小,记不清了……他四肢没了,被吊在颂子村的大门口,死状凄惨……之后上头来人,查明了高家苛税之事,高家也没落了,到如今,没人记得村里曾经有个高家。”
太可怕的回忆。老婆婆不想记得太清楚。
高潍咎由自取的结果。如果江霓没有变成怨鬼,那他还会受到应有的处罚吗?好在没有如果,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有些事有些话藏在心里太久,揭开后,别是一番滋味。老婆婆道:“这么多年,我知道,江姐姐一直在送子村。常常听说有人在村子周围迷失失踪,想必是江姐姐做的。”
池鸷坦诚道:“江霓制造了幻境,若不甚掉进去。便会同她一次经历一次当年之事。她似乎把自己困在曾经里了。”
老婆婆道:“江姐姐曾经经历了非人的痛苦。她杀了村子里的人,我不怨她。早些年,我还在想,若是我被那样对待……我的做法不一定会比她好。侥幸活下来后,我母亲在高宅被抄家前,收集了一些江姐姐的物品,封锁在这个箱子里,我从来没有打开过。”她用拇指摩擦着锁面。
池鸷走上前去,“箱子可以打开吗?我和我同伴掉入了幻境,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必定是江霓允许的。或许,她希望我再做一些事情。”
老婆婆活了一百年,早就通透了,“我知道,你能到这里来,是她的指引。其实,我从不知道事情真正的真相。可我相信她,她曾经不会做害人之事,那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池鸷道:“老人家,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您。”
老婆婆摇头拒绝了,“我还记得我娘教导我,不要从别人嘴里去听说一个人,要用自己的心去感受。我记得小时候和江姐姐打过几次照面,她笑起来很好看。”
她直接把箱子交给了池鸷,“拿去吧。”
“不看看里面有什么吗?”池鸷接过道。
老婆婆边往大厅走边道:“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很多事,不一定非要一个结果。就像月亮一样,遗憾有时是另一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