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晚晚从当铺里出来时,手腕上的翠镯没了,包袱里多了四吊钱。
再结算了船钱,只剩下不到三吊。
看着包袱里那些石块瓦片,文晚晚哭笑不得,那些东西,肯定是南舟拿走的,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
包袱唯一离身,是被他洒上水时,但她马上打开检查过,那些东西都还在,之后她从茶楼逃走,一直都是独自待着,没让人碰过包袱,那么他唯一能下手的时机,就是她下车时。
当时他,突然向她靠了一下。大约是借着洒水的时机,发现了包袱里的东西,又在她下车时偷走了。可他病病弱弱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文晚晚又是好气又是庆幸,南舟身上疑点重重,所幸她已经甩掉了他,就算破点财也没关系,总能想法子挣回来。
她将剩下的钱仔细藏在包袱里,循着记忆往大伯家走去。
八年过去了,淮浦城并没有太大变化,文晚晚走着看着,眼睛湿了,鼻尖酸了,从前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让她一时间应接不暇,只觉得脑子里昏沉沉的,全都是小时候的情形。
河边有人放虾笼,父亲在的时候,也曾带她放过。路边的榕树底下有妇人带着女儿在缝衣裳,母亲在的时候,也曾在树下教她针线。码头边上有一大片桂花林,有一年秋天她和堂姐捡了许多桂子回去种,盼望着能长出桂花。
然而桂子都烂了,桂花并没有长出来,她也背井离乡,不知为什么原因进了宫。
文晚晚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先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己竟这么想家?
半个时辰后,文晚晚远远瞧见了大伯家的院子,期待顿时变成了急不可耐,她飞跑过去,敲开了门。
门里的,全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满腔的欢喜顿时变成失落,许久,文晚晚才哑着嗓子问道:“劳驾,请问先前住在这里那户姓文的人家,如今还在这里吗?”
“你是说文庚辰?”一个年级大点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道,“搬走了。”
文庚辰,大伯的名字。文晚晚顿时又提起了希望,急急问道:“搬去了哪里?”
“不知道,反正不在淮浦,阖家都走了。”男人道。
文晚晚掉头出来时,站在街头,久久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大伯走了,不知去了哪儿,她又找不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