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钦天监之职数年,推节气,观天象,定历法,颇受敬重……纵是皇上,也不曾这样羞辱于他!
王振浑然不在意彭德清此刻脸色如何,一双眼时不时瞥向五步外的营帐。
“狗娘生养的烂玩意儿竟胆敢霍乱军心,说出大逆犯上,株连十族的狂背之言!奴可真是猪油蒙了心,差点让你这混球糊弄了!”
王振的音色又拔高了几分:“今儿奴便替爷爷,教会你这通敌卖国的鞑子狗如何说话做事!”
……
营帐内。
王振的叫骂声不断传入空旷的帐子,一字一句分毫不差地飘入朱祁镇的耳朵里。
朱祁镇抬手,袁彬弓腰将黄金护甲自朱祁镇黄缎龙纹袖口送入背心,埋头替朱祁镇系活扣。
袁彬手下不停歇,黄金护甲的活扣,一旦扣上则成死扣,非通晓其中之道而不得解。
朱祁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跟前系黄金护甲的袁彬,见他面色沉静,对帐外叱骂之声全然不在意,顿觉生出了趣味。
“先生似乎从不曾这样动怒过。”朱祁镇道。
袁彬手下一顿,接着系黄金护甲:“是。”
是?
只一个“是”字?
朱祁镇撇了撇嘴,道:“你听见了什么?”
这回袁彬手下并无停滞,一双眼睛里没有多少光亮,极平淡地道:“卑职什么也不曾听见。”
朱祁镇沉默了好半晌,就在袁彬系好最后一个活扣,双脚往后退时,朱祁镇又开口了。
朱祁镇转头看向帐门方向:“先生刚才的话,是说给你听的。”
“也是说给朕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