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像是给了邱姨妈几分灵感,遂也跟着道:“就是说啊!那月娘自然是不能跟媛儿你相提并论的,只是...你看你嫁到高家这么些年,却只得了个妙姐儿,如今她先添了男丁,你若是在场,收到自己身边养着便也罢了,可若是拖得久了些,只怕后面即便回去了,也不好再去母留子了,姨妈总不会害你的,快跟我们回去吧。”
“我是魔怔了么,为何非要养别人的儿子,”林榆媛冷笑了声,“我有妙姐儿便足矣,谁爱生便生去,又与我何干。”
邱姨妈轻啧了声,又劝:“媛儿,话可不是这么说,你如今还年轻,自然不晓得这事的轻重,你看看,若是没有个儿子傍身,反而还让她一个外室抢了先,日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咱们也别置这种气,先去把这事解决了才最是要紧嘛。”
“没有儿子傍身,日子就不好过啊?”姚睿虽依旧带着笑,却让人多了几分无法言明的压迫感,“亲家姨母这究竟是在说谁呢?”
邱姨妈闻言颇为不解,半晌终意识到自己话有不妥,忙解释道:“亲家太太您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我...我怎敢有半分编排您的意思呢。”
姚睿面不改色,语气却森森令人生寒:“我家女儿,连带着我家外孙女,那都是我们放在心尖儿上的宝贝,若是有些不长眼的敢拿她们和无媒苟合的野种相提并论,呵,别说林家不答应,我姚家也不会答应。”
姚睿的父亲,曾位至门下侍郎,官拜副相,如今虽已隐退归野,但姚家在朝中的势力却依然不容小觑,尤其是当下又有一个新锐姚闵卿入朝,说起来确比林家更硬上几分。
邱姨妈还在思索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宛嫂子早已面如金纸,颤声道:“林家太太,姨妈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其实也是为了媛姐儿着想,那个月娘至今还是个没有过明路的外室,我们也是懂规矩的人家,没有媛姐儿的首肯,哪里敢往府里带呢。”
林榆媛沉沉呼出几息,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向她的方向递了几分,“宛嫂子,我自不会迁怒于你,但我也不会跟你们走,还请你回去告诉高致,他那些破事儿我不稀罕管,往后也与我没什么干系,让他早日签了这封和离书就是。”
“什么?你还想和离?”邱姨妈惊呼出声。
宛嫂子也大惊失色,“媛姐儿,这...这怎么使得?”
林榆姒半哂半讥:“怎么使不得,律法上又不是不允,再说了,要和离的也不是您二位的亲儿,倒也不至于像天塌了似的吧。”
宛嫂子闻言面色一紧,“顾夫人这话可是有些不中听了。”
“话不中听,那是因为戳进了心窝子,”林榆姒已经不掩满面嘲讽,冷笑道,“高大人究竟为何惹我姐姐不快,您二位总不会不知道吧,如今这般想方设法地骗我姐姐回去,是觉得这样能讨好了那姓高的?还是说看着别人往火坑里跳就能舒心些?可你们俩也不姓高啊,我也是看不懂了,您二位究竟是图什么呢?”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哥!”之前唤林榆姒“嫂子”的少女,如今愤然起身,“我们家怎么就是火坑了,我哥那可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多少人家求着嫁到我们家呢。”
“哦,看来你倒是姓高的,”林榆姒抱起双臂,老神在在道,“五品观察史,浑说什么将军呢,小妹妹出去可万不能乱说,在你们肃州也就罢了,在我们这儿啊,容易露怯。”
高家的小姑娘不过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正是最目中无人的年纪,哪里能听得这种激人的话,遂上前指着她的鼻子道忿忿道:“你不要以为你们林家就有什么了不起!你姐姐还想和离呢,得了吧,她又生不出儿子来,只有我哥休了她的份儿,到时候她就是弃妇!还做什么名门大小姐的美梦呢!”
林榆姒却也不懂,一个二七年华的小姑娘,怎么张口闭口就是生儿子,这得是什么家庭教育啊。
她将那手一把拨开,冷笑道:“可你也不是个儿子,若是这么讨厌自己,那还多说什么,赶紧以头抢地求下辈子托生个男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