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都是骗本宫的…大哥怎么会战死呢?我南舜最骁勇善战的赤胆男儿,又怎么会遭人埋伏亡于边戍,连…连一具全尸都未曾留下?”他喉头一哽,愈说愈悲,止不住地摇着头,面上又落下泪来。
殿前几个哑奴闻了动静,眼见阶上血色蜿蜒,俱白了脸色,哆嗦着走下来,便要上前搀扶起跪伏在地的瑟缩身影。
“骗人!!你们都在骗本宫!!”他一把推开宫人上前搀扶的手,徒劳地抹着满面泪渍,一下一下,拨开层层人群,挣扎着要向前爬去。
指缝仍渗着除不尽的血污。
他不信。
他长兄怎么会死?怎会死在茫茫边戍?他在京中苦等数月,每一日、每一日无不满心期许,等着长兄乘胜而归,等着长兄来讨一盏他同兰微的喜酒。
长兄明明答应了他,明明早就答应了他。等了结战事,便带他一览关山,弯弓射雁,踏遍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原来大哥也会骗他。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要来骗本宫??”他悲号一声,清瘦纤细的身形紧缩一团,在指尖触及金冠的瞬间,目露痛色,又狠狠将它掷了出去。
哐当一声,满冠珠玉滚了一地。
“你来说。”萧宁颤了两下,死死拽着近侧一个太监的衣角,面容扭曲,逼问道,“本宫问你,皇长子没死,是吗?”
那小太监哆嗦着便要跪下去。
“说啊!你倒是说啊!”眼见那奴才面上泛白,又支吾着说不出一字,萧宁心头火气,反手便赏了他一巴掌,拎着他衣襟拽向自己,神色近乎执拗,厉声道,“说本宫的长兄没有死!说!!若不说,便传本宫令拉下去行车裂之刑。”
“说!全都给本宫说!!”他面上逐渐浮现出癫狂神色,似笑似悲,盈盈泪珠不断从眸中滚落,嗓音却狠戾非常,“若不说,本宫便亲手取了你们的项上人头,就地诛杀!!”
“皇长子没死!皇长子没死!”
也不知是哪个奴才先开了口,仓惶嗓音骤然连成一片,此起彼伏,含惧带惊。
“一定是有人欺瞒殿下,消息有误,皇长子没死!皇长子定然会全胜归来!”
“对,皇长子这么骁勇善战,怎么可能死了呢?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一道道嘈杂人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如潮水般涌上,源源不断地滋养着他干涸心底。又像极了一出滑稽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