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脱了司机,沈驭如游鱼入海般钻进了站。他并没有回学校,而是去了一家教育机构。最近两个月他都抽空在这里兼职,一周来五天,同时教授钢琴和跆拳道,课堂上还抽出时间当游戏代练。
他如今是大二的学生,课程安排还算满,为了赚这点钱他起早摸黑,掐着时间赶来回的地铁,忙得脚不沾地,就差没踩一双风火轮了。
不过这一切都值得。明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盘算着,他挣的钱刚好买得起那台要送给闻谨之的电脑。
一走进跆拳道练习室,一个中年跆拳道教练就开口打趣:“小沈啊,我是真不明白你,瞧你这身行头装咱打工一年也买不起,你干嘛非得跑这儿来当陪练?”
经人一提,沈驭才想起自己出门前忘了把西装换掉。
那教练又笑着问:“我说,你是哪家的富二代,是专门来体验人间疾苦的吧?”
“你管我。”
开玩笑,他为什么要拿爹妈给的钱去给闻谨之买生日礼物?
那样的礼物一点意思都没有。
练习室四面都是镜子,沈驭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细长的睫毛挂着几滴哈欠过后的泪水,眼睛下边两个黑眼圈晃来晃去,看上去疲惫极了。今天是星期天,白天的时候他还多打了两份散工,身上的力气被抽去了四分三之三,这时候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为了明天的工资能按时到账,沈驭不得不让自己强行打起精神。
“来吧,最后一天。”沈驭对着镜中那两个越来越大的黑眼圈打气。
...
夜晚九点半,沈驭终于结束了他这一整天的兼职工作。
沈驭如同一只疲倦的蜗牛,背上的壳装满了这两个月以来的辛苦和困倦,沉重的脑袋昏昏欲睡,却被迫跟随行驶中的车身一起摇晃。沈驭周围挤满了另外一群蜗牛,他们淡漠的神情和毫无变化的姿势如出一辙,有些乘客的身体还隐隐散发出一股汗臭味。
沈驭缩在一个角落,依旧不太适应车内的人贴人式的拥挤。他摸出手机准备给闻谨之打电话,但转念一想,这时候闻谨之应该还在图书馆,于是只发了条短信过去。
“下午老师没点我名吧?”点不点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他了。
“没有。”那边出乎意料地回得很快。
耷拉着的双眼皮一下睁开,手机荧幕的光亮映在眸子中,好似夜空中一颗颗发光的小星,一张缺乏生气的脸顿时被衬得鲜活许多。蜗牛壳中的疲累瞬时卸下,皮肤上的黏腻汗渍仿佛不翼而飞,闻谨之短短两个字的回信,让沈驭从头到脚都轻快得差点飞出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