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静静地回旋在七年前的万岁殿上,伴着枯老帝王的切切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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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休府通判将这一个多月以来北岐的所作所为一一陈列,白纸黑字并上所获十九人,告白天下。
北岐起先还坚持着不认,但未过多时,便给予了盛朝相应的补偿,由北岐太子亲自前来致歉。
百马入库,余洪业神情寒然,说话却如同最初直接,他对许照洲说:“不久过后,朝廷应当会派来一名官员,目的在架空我。”
许照洲只说:“余大人将是永远的沿边安抚使。”
余洪业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一夜之间,他好像苍老了许多,他说:“这世间,哪存在什么永远,拼了死活,也只能挣回来一时半刻。”
“没有永远。”他摇头,对自己说。
许照洲笑着说:“所以永远是珍贵的,余大人。因为珍贵,人们才会去祈求永远。”
“那该是怎样一种永远?”余洪业扬了声音,自苦自乐,滋味千百番,“各人在祈求各人的永远罢了。”
“永远恒河沙数,各人择后追之。”许照洲眉梢微扬,看着他说,“跑着追跳着追走着追跪着追趴着追……追就是追,就是该往前进。后退而求来的永远,便就丧失了真谛。”
“磐石千累,屹立不倒。”许照洲最后说。
余洪业抬首望天,望见一眼的湛蓝。
边地的天空很好看,这他一早就知道。
“我二十出仕,从最低的位置上,一步一步往上爬。我曾低至尘土,但最终高观北斗。”余洪业低低说,“我今年六十有六,我致仕归乡,我荣归故里,岂不是更好更光彩?”
“可我不愿。”余洪业暗浊的双眼里迸发出奇亮的光,他说,“傀儡如何?标符又如何?我就是要守在边关,我就是要守住三休!这是七年之前被委予我的重托,这是此后系我一生的使命与责任!我要在这里,我要在三休!我做傀儡,我做标符,我也要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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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书房里,长瑞低声禀报道:“属下按照冒犯界河者是北岐派出的士兵这一线索去查,果真查出了不少的东西。”
长瑞将所查一一道来:“一月十一,北岐太子暗地里买通北岐兵十名,让他们假作樵夫,来我朝山林砍樵伐木,以作试探。在我朝态度并不强硬的情况下,他一次又一次地让那十人来做同样的事。直至山林被烧,他们才安静下来。本来这便是北岐太子的全部计划了,可当在接到我朝移牒后,他又送来九名北岐百姓假作冒犯者,以此进行很深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