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负责做点零工看看场子,反正在我村里方便。”
石场开工,牛传宝熄灭多年的热情又再一次被点燃。每日早起,到石场上帮着抡大锤,扯嗓子,做点闲工,天擦黑才回来。有时工地人都回家,便自己住在石场的简易棚子里,负责看守。
工程进入紧锣密鼓的施工期,石场的生意逐渐兴旺发达。小石子卖三十一车,大石子二十一车,少的时候一天二三十车,多的时候一日就能装近百车,每车四到五方,声势震天响,让村人为之侧目、眼红。
一个月过去,四人对账,把账目摊在牛传宝面前。
白面说,“这是付给运输队的费用,这是付给机械工的费用,还有平常买的烟酒,食堂的用具、每天的伙食,”一一罗列出来,牛传宝一看总数,土方数比预想的小,开销却大得惊人,让他不得不心生疑窦,
“怎么数字这么大,不会算错了吧,”
“怎么可能算错,信不过我们是吧,有本事你自己来算。”
牛传宝文化水平低,看不懂账,“我叫我老婆来看,”
回家与罗梅说道,“石场这几个坏种,欺负我不懂算账,死命算计我几,你到石场上去算算账,要么干脆以后自己也暗地记一笔账,看那几个还敢这样坑人。”
“那田怎么办,不要作了吗?”
“作点自己吃的,多的租给别人种得啦,现在做大生意,管他几个卵田。”
家里白天更加人影稀少,连饭也大多时候让奶奶来做,让小波更感到无拘无束,和几个伙伴到处玩,玩到每天日落方归。
修路这样一件影响红枫村的大事,对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来说,在内心并未产生多大的波澜,只是感觉白天变得更加吵闹,而带给这个村庄的意义则是不可估量的。
从最实际的来说,原来的这条砂石路晴天里尘土飞扬,雨天则泥泞难行,坑坑洼洼,车辆驶过,泥水飞溅,叫村里出行的人叫苦不迭。牛传先养鸡之时,三轮车驶过路面,轮胎磨损严重,还经常爆胎,为此没少过抱怨。一些班车经过也时常抛锚,车上二三十人只能苦等轮胎修好,等待时间动不动一两个小时以上,让人感觉极为漫长,以至于干脆跑到村民家中闲坐,喝两口茶水。
这修路的事情定下来后,村里人欣喜若狂,无论是到县城还是地区省城都更加方便。加上修路之时,施工队伍也临时找来部分村民帮忙,每日算工计价,村民多了些额外收入,更加眉开眼笑。
可对一些孩子来说,并无多少喜悦可言,反而有些许的难过,因为在砂石路面修好后,他们就不能再在公路上玩沙子了。
自修路工程开始后,小波每天还在睡梦中,便被外面敲锣打鼓一般的施工声吵醒,然后眯着惺忪的睡眼到门口去看。一辆辆满载着材料的车子排成一列长长的队伍,翻斗一斜,石料簌落落地往下滚,堆到路面,再被推车推平,边角被施工队员反复敲打平整,路面被石块,砂石,沥青层层地堆砌起来,经过轧路机的辊子层层碾压,就成了平整乌黑的沥青路。
因为施工,上学也就不能从公路上走了,需要在村子里的青堂瓦舍间穿过去。路过每家人的门前时,经常会有群鸡咯咯叫着,偶尔还有一两条狗,狗朝着小波狂吠,只能快速穿过,一时鸡飞狗跳。还有一户养了条鹅,那条鹅乌黑的羽毛,雄赳赳气昂昂,见了小波,就伸着长脖子过来啄,让他不得不两腿撒丫子落荒而逃,之后再也不敢从这家人门口经过,只能绕远路。
石场开工两月后,母亲对小波说,石场里有几个人要住进来,你和姐姐就先跟奶奶一起去睡吧,小波只能从好不容易单独睡的房间里,去和奶奶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