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当时垫了些酒肉,振作著精神,一面安排整顿,琼英引了他们,五七个往山内而走,不半晌,上了山来,只看那里果然一处林子,密密地,将前头让出两座山峰,好是陡峻,左右两山环绕,只一条上山的路,众人往林子里看上去,只看那关锁落着,休说他几个,便是千军万马,情急打不得来。
琼英便命人退去,自忖道:“这一处,果然只可智取,不知山里怎生个光景,倘若拿来,也好落脚。”
问计孙安,孙安道:“那厮们果然是些强人,怎肯轻易舍却嘴边的肉?只消引出,使一支人手往里头骗将进去,最好斩开关锁,方好下手。”
琼英道:“最好,也有个法儿,只要我几个,将那关锁打开,你后头当随来,快快地拿了,休教那厮们看穿。”
孙安道:“只是晓得。”
琼英便教亲近的女军,点了五七个,将战甲脱去,换了裙钗,夜里看去,果然都是好颜色,将个琼英,飞石锦囊藏著,袖内添了一把短刀,将崔念奴往僻静处安置,自坐了大车,喝令几个好手推着,明目张胆往山上来。
却说这二龙山里,原是有高僧的,年岁既长,眼看涅槃在即,遂将那主持的位子,传了门下一个沙弥,这弥子,有一副好拳脚,凶神恶煞,寺里诸僧莫不怕他,待那老僧去了,便推他做个大。
这沙弥,有一日忽然计较,将几个心腹唤来,仗着戒刀,一把杀了一个,喝着道:“放着快活的日子,作这甚么鸟秃?把你几个,要从我,便是好,若有不从的,正有个榜样!”
那僧们如何敢违逆?一起都道:“只听大王号令。”
那厮便道:“俺有个俗名,唤作邓龙,老秃驴不知,自在山下,也有许多名胜,十分豪强,人送大号金眼虎,从此落草,便在这二龙山,打家劫舍,正经痛快过日子。但有好的,只管分说,若有获,俺取了大头,也分付你等小半。”
都说人心最是善变,那僧们,原本青灯古佛,素斋念经,也是个安稳。渐渐许多日子,随了邓龙往山下破了戒,渐渐有了念头,再不肯念起当初,将老僧告诫,一一忘却,愈发作恶,好是痛快。
转眼又过些日子,那山里的人,聚齐了三五百个,仗着上山只一条道,每逢傍晚,将关锁落了,里头几个把守的,各自分付。
在这西头里的几个,正是些新手,一边埋怨邓龙聚攒那许多钱财不肯分拨下来,将山下抢的酒肉,只管自取,却不防有同伙上来呼救,道:“山下一泼的贼,好是厉害,咱们抵挡不得,看他也有些携带,想是一腔肥羊,不如同去拿了,休教邓龙这厮知晓又来盘剥。”
看他几个里,人人带伤,诸人安敢胡乱就此去了?有个老成的,便劝:“休说邓龙这厮盘剥,若无他带头,你我怎地能?既是一腔肥羊,快快告知了他,便是分付些来,也不比白白送命好?”
这般计较已定,一面这几个把守了关隘,遣几个人往山后寺里去搬邓龙,不多时,人喊马嘶,火把通明,里头闪出一彪人来,当头一个,面目蜡黄,使一口镔铁连环刀,远远喝道:“哪里来的贼?”
正这时,往关外的落楼飞奔来报,道:“原来那几个贼,只是零头,他几个送着一辆大车,看咱们头上吃了亏,忙忙地推了往山下,眼看要过了。”
邓龙本也有几分算计,闻言转了心思,问道:“果然只是这几个?”
那喽啰赌咒发誓,道:“小的怎敢隐瞒大王?果然是他几个,后头也不见甚么人手,只看推车辛苦,上头想必十分有分量。这也是罢,有五七个女子,十分清秀,将那车子围着,想必不是大户人家的娘子,便是甚么要紧人。”
邓龙闻听心动,几个喽啰又来怂恿,道:“大王何不将她取了,往寺里作个活菩萨?前番劫来的妇人,倘若年轻美貌的,木头一般,处处要寻死路,年老的,勉强扶个压寨夫人,弟兄们面目也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