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受不了地抖了抖,把他攀过来的脑袋往边上推开,就自然凑到火堆边握住竹签,认真地转着架子上的烤鸡。
奚辛被推开,慢悠悠翻了个身,柔顺倚在她膝头,长长的袍尾婉转逶迤,整个人如同一只化形的蛇妖慵懒蜷在她身旁。
他笑吟吟凝着她被火光映亮了半边的脸,她看着烤鸡的眼神比看他时还专注,可他一点都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她就是这么个闹不清状况脑子还总慢三拍的小傻子。
就像她刚上无情峰的时候,他嫌江无涯捡了这么个脆弱绵软的小东西烦人,故意骗她说无情峰上没有辟谷丹了,自己也生病起不来床,让她自己去林子里摘果子吃。
那时江无涯剑心反噬得厉害,全靠喝酒撑着没有入魔,十天有八天醉得不省人事,当然也管不了她;他本以为她要么直接哭着跑下山去找阙道子他们求助,要么哭唧唧地跑去林子里躲着异兽心惊胆战摘几颗果子、等饿得受不了自然自己跑下山跟阙道子他们走。
那样就算江无涯清醒过来,这小麻烦精八成也不乐意离开其乐融融的不知峰、回这穷乡僻壤阴森古怪的无情峰来,他就轻轻松松甩脱了个麻烦。
但是他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在他以为这小麻烦精已经哭着跑了的时候,她却拎着两只兔子颠颠跑到他屋里,扒着他的床沿,顶着一张造得灰头土脸又瘦巴巴的脸蛋,亮晶晶地看他,特别高兴说她会烤兔子,问他有没有灵米。
“生病不能不吃东西,也不能只吃果子,果子没营养。”她特别认真对他说:“你再等一等,我把兔子肉捣碎了给你做肉泥粥喝,暖呼呼的特别养胃。”
奚辛当时盯着她那张花猫似的小脏脸和那双傻乎乎的明亮眸子,特别想把她拎着领子扔出去。
但是最终他站起来,拎着她扔到热水桶里,再扭头去把两只兔子抽筋扒皮下油锅,勉强烤出了半黑不熟的兔子肉,熬了一锅汤泡饭似的粥,给洗得白白净净的她吃得油光满面。
从那以后,无情峰上多了一座灶台,终于飘出了烟火气儿。
奚辛懒洋洋蹭了蹭林然膝头,轻笑着:“还记得你刚上山的时候,那么小小一只,面黄肌瘦,灰头土脸,我还以为你会在林子里被吓到哭,可你竟然抓了两只兔子回来。”
林然正在专注地转竹签,确保野鸡的皮被烤得脆而不焦,闻言扭头看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奚辛笑嘻嘻:“你猜?”
林然懵了一下,看了看已经油光锃亮的野鸡,又看了看他,迟疑着:“...已经有鸡肉了,再抓兔子也吃不了,那不浪费了...”
奚辛:“…”
林然安慰他:“你要实在想吃,我明天再抓?到时候做成麻辣兔头就烤馒头片吃?”
奚辛:“...”
奚辛皮笑肉不笑:“阿然,有时候我好想咬死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