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四人面对面地坐在客厅里,气氛是说不出的尴尬与诡异,颇有一种对簿公堂的既视感。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云宁宁还是觉得心有余悸,洗手间和浴室仅一道玻璃门之隔,门上氤氲着细密的水珠,模糊一片,她看着一个人影在热气缭绕之下沐浴水光,就像在看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狐仙大人,牙碜的慌,连忙捂住双眼冲出门。
她眼圈通红,看起来被吓得不轻,委屈巴巴地问:“程叔叔,这人是谁啊?你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个gay,你和余桑姐姐在一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程述宇无奈地和余桑对视了一眼,被控诉的少年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还滴着水,“……你误会了,他是我姐夫。”
“谁是你姐姐啊?”云宁宁看了一眼别过脸没有说话的余桑,又回过头看他,“到底怎么回事啊,余桑姐姐不是独生女吗?”
余不悔一时语塞,程述宇起身,把搭在椅子上的浴巾扔到那头棕色上,朝一脸困惑的云宁宁挑挑眉,“进来帮忙切水果。”
云宁宁张大嘴巴愣了两秒,不情不愿地跟着进了厨房,她男神现在都不把她当外人了,指使人起来还挺有指点江山的风范。
茶几上的电热水壶正烧着水,咕噜着的沸腾声持续了近半分钟后,电源突地自动断掉,几缕白烟从排气孔飘了出来,弥漫在二人面前。
余桑的视线一瞬被模糊,她看着一言不发专心擦头发的余不悔,问道:“为什么不回家?”
少年眼里尽是恹恹,嘴角向下弯着,嫌弃地摇头,“我不要回去了,那个地方根本不能称作为家。”
自从他回国就没见过父亲在家,秦柔湘每次的对话无不围绕着新越的那些事,他早就厌倦透了,还有那个三天两头就跑过来献殷勤的秦阙,装模作样的样子直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我有时候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真的在关心我。”
余不悔低头看着虎口处握住的白色浴巾,撇着嘴,忍不住有些委屈,“老爸其实很少管我,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人了……我妈倒是管我,但我越来越怀疑她只是享受操控我的感觉而已,我最近常常在想,可能当初我不回来反而更好。”
原本活跃开朗的阳光少年在此刻黯然无光,余桑突然觉得也许这么多年余不悔受到的关爱,还未必有她多。
她的心突然一阵酸软,起身走到他跟前,揉了揉他的头发,“但是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就不会相认呀。”
余不悔的眼里闪过惊讶的火花,露出一双虎牙,“姐姐肯认我了吗?”
他才十九岁,个头也就比余桑高了小半个头,但以后应该还能长。
余桑看着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见证孩子成长的期待,她也笑了起来,“什么认不认的,我们本来就是姐弟。”
血缘就是铁一样的事实,无论父母辈有着什么样的隔阂,她和余不悔之间都不应该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