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班头内心有一丝不耐烦,这都啥时候了,这个小娘子还不听劝。可他也知道这人怕是好人,便敷衍地点了点头。
郁桃自然是看出来了,可她已经很久没颠勺了,不免有些手痒。
会颠勺的人,站在灶台前的架势就和旁人不同。郁桃先是调整了下铁锅下面垫着的铁架的高度,这一点就让袁班头知道她是个练过的,而等看到她的姿势就明白了,这女娃有两把刷子。
郁桃两脚分立,与肩同宽,上身稍稍向前倾,自然有些含胸,右手握住柄,左手推勺,缓缓地启动起来。
颠勺说的是用小臂和手腕的力量,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腰腹核心的力量,郁桃一开始的动作还有些艰涩,慢慢地就变得行云流水,流畅得很。
锅里的铁砂被推起来,依着惯性在半空中高高扬起,划出好看的路线,落在刚好推回来的锅里面。
郁桃玩了一刻钟的时间,最后稳稳地让铁锅停了下来,半空中的铁砂也乖乖的落在锅中,一粒都没有掉下去。
“可以啊!”史鹏举眼睛亮了,直接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袁班头正考虑怎么说,才能将自己刚刚的态度圆回来,毕竟这小娘子颠勺的姿势标准的很,铁砂上扬下落的路线都优美得很,一盅茶的功夫看上去也不怎么累,应该是一小就练的基本功。
“哎哟”,郁桃甩了甩手,主动给袁班头解了围,“您说得对,我这好久都没上灶了,功夫生了。我瞧着咱们菜单子上最后是碗面,这白案上我还是有些功夫的,要不我来帮忙?”
这一手功夫露出来,袁班头也歇了小瞧她的心,再一听说是在港口处开面馆了,便点头应了,态度也是对同行之间的恭敬,“那就麻烦郁娘子了。”
史家镖局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被一跳红砖路分成两半,两边的土石都夯的很结实的,是用来做演武场用的,墙边还摆了兵器架,架子上摆着十八般武器,下方丢着几块演武石。
天还没大亮,演武场上已经摆上了圆桌,史鹏举带着一帮镖局小弟们搬着桌椅进来,一一摆了上去,他们还将摆桌椅的地方仔细的踩平,保证宾客们的所坐的地方不会有坑坑洼洼。
这些桌椅都是袁家班昨夜送来的,随后又有几辆骡车进了镖局的后院,袁班头从最后面那两骡车上跳下来,大声指挥着小工们将备好的菜和做饭的家伙什都搬下来。
史家的宴是中午开,袁班头清早就开始准备了,他拿着一本旁人都看不懂册子,正在清点材料。
如今天气热,很多材料都是凌晨才切好的,上面蒙了张沾湿的棉布,省的蔫儿了,小工们跑来跑去将炉灶支起,点起了火,还将宴席里的几个大硬菜坐上了蒸笼。
腌好的肘子、涂好酱料的芋子鸡分好量,分放在一个个造型古朴的盅里,坐在了蒸笼里,很快就飘起了白烟。
随后那些小工们开始处理凉菜要用的食材,青瓜、水芹、莲藕等都被切成该有的样子,小鱼小虾也被收拾干净,还有一大盆正在吐沙的蛤蜊,这都是一大早相熟的渔民们送过来的。
郁桃来到不算早,她所要负责的面是最后上的,便在日头出来后才过来,还没走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冉冉升起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