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两一香的时候,尹红衣头上的白气渐渐减淡。墨雨轩撤掌回气。正在此时,肩头被人一拍,一股劲力从肩头直传过来。墨雨轩一惊,运功抵御,但内息回撤之际,无法强行运出。这一掌之力力透心脉,顿时震得墨雨轩五脏翻腾,一口鲜血便要急喷而出。他强自调息将鲜血压了下去,心里明白,敌人若在此时,掌力再吐,便立刻取了自己的性命。性命攸关之际,墨雨轩心中反而一阵轻松,嘴巴飘上了一丝略带讥讽的笑容。
出掌暗算之人,是魏阔天。他掌力一吐,便即撤去,随后便若无其事地道:“墨公子,你故意拖延时间,又在耍什么诡计?”
墨雨轩立刻明白了魏阔天的用意,知道他正是算准了自己回气时,前势已尽后势未生之际,一掌拍来。外人看来,不过以为魏阔天是为了招呼他,而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而已。却不知,这一掌的劲力,已经震伤了他的心脉。想到此处,墨雨轩目中流露出一股轻蔑之意。他实在没有想到,名震江湖的丐帮前帮主,也回使用这种卑鄙的伎俩。本想出言讥讽,但目光转处,看到了尚自运气为尹红衣逼毒的三弟,心中一软,暗觉反正是死,也不必再拉着别人身败名裂。于是,这话就没有说出口。
阵阵血腥之气,在胸口翻涌,墨雨轩对魏阔天之言置若罔闻。将内息暂时稍稍调顺,这才道:“尹姑娘身上的毒,大半儿已经逼出。性命暂时无忧,但放任不管,总有一日会毒气攻心。丝丝,你和启明带着尹姑娘去找爹爹出手医治。在见到爹爹前,每日以汤药压制毒性,当能保尹姑娘一路无恙。”
闻听此言,丝丝和司空启明均是大惊失色。司空启明冲口道:“二哥,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离开?”
“启明,叔父叔母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我绝不能让你受我牵连在这里丢了性命。何况,要救尹姑娘性命,便一定要你带她同去,时时以内力为她制住毒性才行。你听二哥的话,马上带着尹姑娘走!”墨雨轩不给司空启明还嘴的机会,又对丝丝道,“丝丝,你与启明同去。没有汤药保命,等不到天亮,尹姑娘便要香消玉损。”
丝丝低垂粉颈,紧咬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墨雨轩淡淡笑道:“你别担心。我不会那么容易便死了。等到你和大哥成亲时,我还要帮你操持。怎么能便这样死了?”
丝丝缓缓抬眸,眼神凄楚,语声哀伤:“哥哥,你我是双生兄妹。你的心思骗得了别人,又怎么能骗得了我。你……”
墨逸霄打断了丝丝的话,道:“丝丝,别再多说,马上陪启明带着尹姑娘先走。”他霄的语气比墨雨轩强硬得多,声音冰冷而不容反驳。对丝丝说话时,他总是用温柔的,商量的语气。如此强硬地对丝丝说话,下命令,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丝丝微微侧目,向墨逸霄望去,见他的目光也是一般的决绝。丝丝呆立片刻,拭去眼角的泪水,伏身抱起尹红衣,对司空启明道:“启明,我们走。”
司空启明见咬了咬牙,强撑起身,到魏阔天面前跪倒,磕了三个响头。重伤之下,他移动都已困难。但仍是凭着不愿在人前示弱的性子,又分别到两位哥哥面前行礼作别。这才跟丝丝一起离去。众人心中对这少年十分敬佩,不仅未加阻拦,还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放他和离去。
见司空启明和丝丝离去,墨雨轩才放下心来,只听耳便传来墨逸霄以传音入密而来的声音:“雨轩,你心脉已为魏阔天所伤,是不是?”
墨雨轩一阵苦笑,点了点头。
墨逸霄继续道:“你安心打坐调息。待内息顺畅,可以动弹了,我带你出去。”
墨雨轩心情激荡,张口想要说话。可内息混乱之际,刚一张口,一口鲜血便喷将出来。半日来,他先是急火攻心,再又受了极重的内伤。一连三次呕血,他再难站稳,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两晃。总算他强自支撑,才没有晕去。
墨雨轩运功调息,心中凄然,抬头正好看到月光照耀下子衿那孤零零的坟墓。霎时间,他只觉得世上再无生趣,轻声道:“魏老前辈费尽心里,想让晚辈自认弑神帮帮主。晚辈便随了你的愿,又有何妨?墨雨轩便是弑神帮主。弑神帮所犯罪孽,晚辈一力承担。各位英雄有仇有怨的,便往晚辈身上招呼吧!”重伤之下,他的声音极是虚弱,再加上满腹心酸,这几句话说出来,竟是悲愤无比,闻者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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